海豚君

客况不堪萌CP,春情难按写同人 :)

*1个东南二贞的大纲段子。可能是心学软(黑)文



赵孟静,嘉靖二十一年进士,徐阶门生,时任翰林院检点。平素自许王门传人,立志明道明德,却对“心外无物”始终参悟不透。


三年间他遍览典籍,却终究无法再有进益。嘉靖二十四年,他受到王守仁昔年欲穷诸理,求助于禅宗,寻访山寺的启发,便也在一个春日来到京郊禅寺。


禅寺虽非名寺,却也香火不断。这一日的寺里,花也热闹,人也热闹。赵孟静时年已近三旬,却未脱少年心性,见旁人都兴致勃勃求神问卜,便也兴兴头头挤入了人群,默念着何时能悟得“心外无物”,摇了一只签下来。签还没全落在手里,他就先瞥到了一个“下”字,登时脸色一白,却听到近处传来一声轻笑。他转过头来,就看见身旁站着丰姿英伟、气度不凡的一个男子。那人与他年岁相仿,瞧来却更老成一些,见孟静正盯着他看,当下便道:“即便天意如此,也须事在人为。兄台不必仰赖神佛之说。”见孟静不答,那人脸上的笑意再也掩藏不住,他轻咳了一声,笑道:“况且我瞧仁兄相貌堂堂,又何须对这嫁娶之事如此忧心。”


孟静一愣,低头去瞧手里那只签,一时之间哭笑不得。却原来他摇错了签筒,手中那一只下签上书十个大字:“前缘虽早定,别离始明心”,分明是求姻缘的一只签。


说事在人为且夸孟静相貌堂堂的这个人,当然就是后来让浙江沿海倭寇闻风丧胆的胡宗宪。这一天孟静为致学而来,却得到了一只无用的姻缘签,和一个后来与他相伴二十年的知交。


不久之后,赵孟静两次上疏直言,开罪严嵩,惨遭贬谪。他上任之地的贵州地处蛮荒,日子过得苦不堪言。五年之后,朝廷用人之际他又被起复,累任通政使司参议、右通政、户部右侍郎,皆在应天。


嘉靖四十一年,浙江改稻为桑闹得沸沸扬扬,时任南直隶巡抚的赵孟静收到了内阁次辅徐阶的一封信。他翻了两页绕来绕去的“会万物而为一身”、“散一身而为万物”的圣人之言,终于在第三页看到了徐阁老来信的目的:命他不要借粮给胡宗宪。


那晚他在廊下坐了一夜。二十年前,他毕生所愿,皆在参悟“心外无物”,在以良知匡扶大义,免百姓饥寒。如今他名贯东南,人人提起赵孟静都知他是徐阶的得意门生,是泰州学派当之无愧的领袖。可“心外无物”的那一扇门始终未能向他打开,他也不再想敲开那一扇门。致良知的心学,终于只成了信纸上提点派系的印记。


“当年和我谈阳明心学的那个赵贞吉哪里去了?”胡宗宪终于还是来了。赵孟静看着他,隐约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京郊禅寺。隔了五年的贬黜生涯,隔了严党与清流的纷争,嘉靖二十四年的春天,那一只玩笑般的姻缘签此刻已如槐树底下的一场前尘旧梦。他与胡宗宪谈政务、谈朝局,却是很久没有再谈心学了。他没有再说什么,默许了借粮。二十年前的春天终于还是尽到了自己的义务,尽管在波云诡谲的朝局中,这一点义务显得那么微不足道。


嘉靖四十五年,胡宗宪获罪入狱。几日后,他在狱中自杀身亡,只留下两行诗句:宝剑埋冤狱,忠魂绕白云。


翌日,京城下了一天的冷雨。黄昏时,赵孟静推开府邸大门。门外街市破败,草木凋零,凄风冷雨打在他眼目之间,但他心上凄冷尤甚风雨,一直冷到二十年前去。心外无物该作何解?大怮之下他似有所悟。胡汝贞的一缕忠魂铸成他心中宝剑,大光明的心学之门终于向他缓缓敞开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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